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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敌方三寨警钟鸣响,一队队唐军分从三寨开出,在寨外布阵待变,行动快捷而不乱,尽显唐军高效率的机动性和训练有素。

    徐子陵、麻常和杨公卿于此际各领骑兵出城,横列三阵之后,以千五人组成的骑兵阵遮挡敌人视线,不让敌人看到从城内开出的十挺八弓弩箭机和五台大飞石,还有二十辆木驴车及过百辆虾蟆车。

    五千城民被组织起来,不断把沙泥包送往城外。

    徐子陵遥观敌阵兵员调动,正不住增援第二重壕堑边沿的箭塔阵地,敌方三军以由卢君谔亲自率军的军队兵力最强,达一万二千之众,其他左右两寨之军,兵力在六千人间,加上守护十二个箭塔阵的唐兵,他们眼前唐军总兵力接近三万人,是他们兵力的四倍。

    杨公卿道:“唐军左寨的领军是冯立本,右寨的领军是秦武通,都是李元吉的心腹将领。”

    对手是李元吉而非李世民,徐子陵心中顿安,问道:“卢君谔的兵员分作前后两阵而非一般的二阵或六阵,算否不依常规?”

    麻常解释道:“这是阵法,分军为前后两阵,每阵再分前中后三队,以长枪居前,弓手居次,弩手列后,当我们攻击他们,前列的枪手蹲地迎战,起立者斩,故不得退;次队弓手跪地迎战,后面的弩手站立发射。当前阵箭矢射尽或伤亡过重时,前阵撤后,以后阵更代,故名之为阵。阵利守不利攻,不易攻破。”

    徐子陵点头道:“原来如此,可知李元吉是严令手下以堵截围困为主,不让我们破围往与夏军会合。有什么方法可令卢君谔真的相信我们是要突围而去?”

    杨公卿道:“在眼前敌军重重围困的情况下,能勉强突围的只有轻骑兵,倘若我们在骑兵调动上用点工夫,当可骗过敌人。”

    徐子陵道:“此法留待日后之用,今晚我们的战略目标是填平第一重壕堑的一段,以大飞石摧毁等二重壕堑的两座箭塔,设置能与敌人隔壕对峙的稳固土泥包阵地,便是大功告成。”

    一声令下,号手吹响号角,由跋野刚率领的中军,开始往第一重壕堑推进,左右两军随之移动。

    左军领队是单雄信,沿伊水西岸推进;右军领队段达,西面虽空空荡荡的无险可守,却有定鼎和厚载两门内的伏兵呼应。

    在定鼎门和厚载门后严阵以待约两队千人骑兵团,分由王玄恕和孟孝文两人率领。

    徐子陵的骑兵队亦缓缓前移,二十辆木驴车随后,每辆木驴车内藏工事兵各五十人,负上运土填壕之责。

    十挺八弓弩箭机和五台飞石夹杂在骑兵丛中缓缓而行,城外战云密布。

    敌方战鼓齐鸣,震动城南外的伊洛平原,敌方高寨冲出一队近二十人的骑兵,来到卢君谔的阵后方。

    卢君谔的主力军开始移动,往第二重壕推进,支援壕沿正对长夏门的两座箭塔阵。只要能顶着守城军的反攻,唐军可从第二重壕的缺口切入,对越过第一重壤的守城军拦腰施袭。

    大战一触即发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沈牧在内堂苦思的当儿,虚行之和陈老谋求见。

    三人围桌坐下,陈老谋道:“刚才我和虚军师研究战术,虚先生提出几点顾虑,我认为他该直接向少帅说出来,故硬把他扯来见你。”

    沈牧闻弦歌知雅意,心知虚行之定是有相反意见,却不敢在众人面前提出,所以在私下向陈老谋说,希望由陈老谋提醒自己。欣然笑道:“军师有什么意见,可坦白说出来,我沈牧岂是王世充般胸窄、不能容物之辈。”

    虚行之尴尬地应是。

    陈老谋道:“据我们掌握的消息,那收买刘志成的济商韦清,把两只信鸽交给刘志成后,连夜离开陈留,不知所踪,虚先生认为此事大不简单。”

    沈牧愕然望向虚行之。

    虚行之道:“李世绩不但才智过人,且经验丰富。上趟少帅运粮往洛阳,被唐军缀上,以少帅的精明,岂会不起疑心,必彻查内奸。我就怕李世绩早猜到少帅能揭破刘志成的勾当,将计就计的反过来对付我们。”

    沈牧皱眉道:“我们今趟能这么快揭穿志成,是有点幸运成份,李世绩怎会晓得?”

    虚行之道:“我们的对手是狡猾有名的香玉山,他不可能在此事上没有后着,他既能收买志成,亦可收买其他人。说到底我们少帅军仍未能上下如一,意志不坚定的人很易被香玉山乘虚而入。假如志成的手下中真有这样的人,志成忽被扣押,改以别人代他职务,那志成内奸身份被揭破一事,对敌人再非秘密。”

    沈牧一震道:“军师的思虑确比我更缜密,唉!现在该怎办才好?我们螳螂捕蝉的大计岂非行不通?”

    陈老谋道:“此事可从详计议,我们先假设虚军师猜测正确,另行计中之计,说不定仍可教李世绩吃上大亏。”

    以沈牧的才智,仍感有点吃不消,头昏脑胀的喃喃念道:“计中之计?有什么计中之计呢?”

    虚行之道:“文原正领一军五千人从东海开来,如部署得宜,或可成为奇兵。此事交由属下办理,我不但要骗过可能的内奸,还要骗过香玉山布在我国境内的探子。”

    沈牧首次感到香玉山对少帅军的严重威胁,点头道:“此事就交由先生全权主理。”

    陈老谋道:“军师还有两个提议,均是针对若窦军兵败,我们少帅军的应对后着。”

    沈牧大喜道:“我正为此不能安寝,先生有什么好提议?”

    虚行之欲言又止,好半晌才道:“跋爷临走前,曾拉我到一旁说过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沈牧一呆道:“他说什么?”

    虚行之道:“他说若少帅不放弃与窦军会师虎牢的想法,不待洛阳城陷,我们少帅军将先一步守不住自己的阵地。”

    沈牧整条脊柱凉飕飕的,因他确是一直暗里持有这种想法,认为无论窦建德对他如何,基于江湖义气,他绝不能眼睁睁瞧着他被李世民摧毁。

    他又记起跋锋寒的话:“谁够狠,谁就能活下去。”

    战争正是这么一回事。

    虚行之道:“跋爷还有一句话,他说若你们少帅能将刀法纳于兵法,那李世民也不是他的对手。”

    陈老谋拍案叫绝道:“小跋的看法非常精到。”

    沈牧沉吟道:“我先以兵法入刀,假如能再以刀法入兵法,那岂非少帅军将像我的长剑般锋利灵动?他奶奶的熊,这么好的意见为何不早点直接向我说?”

    虚行之低声道:“跋爷指示,要到你不惜一切的攻打开封,才可把他的看法向少帅坦陈。”

    沈牧双目红起来,深切感受到跋锋寒这铁汉对自己的爱护和关怀,竟改变一向“当头棒喝”的作风,通过虚行之的口慎重向他提出忠告,用上如此心思,效果更彰显鲜明。倘若用兵如用刀,彼此刀锋相向的时刻,确无突厥人一向鄙视的“妇人之仁”存身之所。

    虚行之的声音继续传入他耳内道:“夏王现在对少帅已生怀疑,少帅若依原约试图进军虎牢,会令夏王误会宋缺大军已到,在不明白少帅苦心下,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岔子,对双方均有害无益。”

    陈老谋插口道:“虚军师之言有理,我们是宜守不宜攻,李世绩非是等闲之辈,且得香玉山暗助,我们实不宜冒险出击。”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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