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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阵兵刃交击的声音从楼内传出,不到半晌功夫,本就面青唇白的香玉山被两名突厥大汉押着推出,来到赵德言旁。

    今趟轮到沈牧和徐子陵目瞪口呆,不是因赵德言对香玉山如此无情无义,而是因香玉山乃旧朝复辟大阴谋中的关键人物,赵德言这么随便把他牺牲,岂非令奸谋功败垂成。

    沈牧和徐子陵大感不妥,只恨仍像刚才般一时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。

    沈牧狠狠盯着香玉山,道:“香公子是否早猜到我们晓得你藏在屋内?”

    香玉山惨然道:“你害得我这样子,还要说风凉话。”

    当香玉山碰上徐子陵的眼神,立时打个寒噤,垂下头去,他从未见过徐子陵这种眼神,没有半丝喜怒哀乐,冰冷深邃得令人心悸胆寒。

    大雪愈下愈密,人人身上披上厚厚雪花。

    赵德言不耐烦道:“闲话少说,少帅请把圣舍利取出来,我们立即把人送过来给你。”

    沈牧仍看不穿这大邪人的后着,求助的朝徐子陵瞧去。

    徐子陵随手一抛,铜罐落到两人脚前,没溅出半滴水银。淡然道:“用刀把舍利挑出来。”

    沈牧暗忖这是没办法中较安全的做法,邪帝舍利诡异难测,谁都不知深埋地下多年后,它会有什么变化?

    把长剑下探,伸进水银液内。

    院内鸦雀无声,包括香玉山在内,人人屏息以待。

    徐子陵不妥当的感觉更趋强烈。

    香玉山既是自身难保,为何竟仍对舍利的“出土”如斯期待和重视,他应没有这“闲心”才合理。

    赵德言深沉如故,不透露出丝毫内心的情绪。

    这大邪人对舍利的认识,该是从尤鸟倦处听回来的,但可肯定不晓得尤鸟倦那套能感应邪帝舍利的秘法,否则必会要求把舍利连铜罐一并接收。

    黄芒倏现,把沈牧和徐子陵笼罩往诡异的暗黄色光内。

    在长剑锋尖处,一个拳头般大的黄晶体,刚离开罐内的水银液。晶体似坚似柔,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,散发着淡淡的黄光。

    邪帝舍利随长剑慢慢升离罐口。

    赵德言眼中射出狂热的厉芒,一瞬不瞬地盯着舍利。

    沈牧忽然虎躯剧震,像给人点中穴道般动作凝止。

    香玉山猛挺身躯,大笑道:“你们中计哩!”

    赵德言首先发难,百变菱枪再从袖内射出,一上一下,激射出两道刺目耀眼的巨大光芒,犹如黄金两条飞龙般,朝沈牧这边袭来,说到就到,事前无半分征兆,阴损厉害至极点。

    沈牧却像一无所知,如中邪术般目瞪口呆地直盯着连在剑尖处的魔门异宝邪帝舍利。

    徐子陵当机立断,在卷入混战前身子一晃,挡在沈牧前方,左脚把铜罐挑起,罐内水银像一道银柱般往攻来的赵德言迎头冲去,右手反手后拍,重重击向舍利,务要把舍利这魔门凶物拍成碎粉,了此祸患,在此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,把沈牧解救出来。

    赵德言二度收回菱枪,往横退开,避过袭来的水银柱箭,大喝道:“动手!”

    沈牧则是另一番光景。

    剑锋刚碰到水银内的舍利时,他仍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,可是当他把舍利以黏诀挑离水银液,一股沉重如山,奇寒无比,邪异极点的至阴气流,立即沿长剑如决堤巨浪般狂涌而来,若被侵入经脉,他肯定要全身经脉错乱爆裂,不死亦落得残废。

    到此才知赵德言的诡计,难怪这么大方的装作肯把香玉山交出来,就是要他猝不及防下,失去还手之力。

    沈牧全身玄功,全用在对抗邪帝舍利的异力上,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聚集徐子陵所有功力的一掌,疾拍在刀锋处的邪帝舍利上。

    邪帝舍利黄光陡地以倍数剧增,竟是夷然无损。

    沈牧和徐子陵同时剧震,触电般分往前后仆跌倒地。

    邪帝舍利终离开剑锋,掉往雪地。

    当徐子陵击中舍利的一刻,舍利内出现奇妙难言的变化,就像往核心凹陷下去,变成一个无所不包、无所不容的奇异空间。

    无间亦有间,有限又无限。

    两人掉往地上时,浑体疲麻乏力,只要敌人的兵器此时招呼到身上,肯定必死无疑。

    破风声在上空响起,一道人影以任何人难以相信的高速,横空而至,刹那间来到晶球堕地处,手中弯月刀旋飞一匝,芒气大盛,把涌过来突厥方面的人马尽数迫开,暂解分别仰卧和仆倒雪地上的沈牧和徐子陵杀身之厄,右脚把舍利挑起,变戏法般把舍利收进另一手提着的羊皮袋去,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,没有浪费半分时间。

    赵德言首先朝那人攻去。百变菱枪缠往来人弯刀,另一挥打其拿着羊度袋的左手,并大喝道:“云帅大驾光临,赵某人怎敢不竭诚款待。”

    康鞘利是另一个没有被云帅刀气迫开的人,知云帅轻功冠绝天下,腾身而起,就在云帅把舍利收进羊皮袋之际,飞临云帅斜后方两丈许处,马刀化作十多道芒影,罩头往云帅直压下来。

    赵德言和康鞘利配合得天衣无缝,云帅唯一方法就是往横避开,不过无论闪往任何一个方向,势将陷身其他突厥高手阵内,那时不要说逃走,保命亦大成问题。

    这批突厥高手人数不过三十,但无一非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,加上悍勇凶狠,善于群战,实力不容轻侮。

    事实上赵德言早打定主意,只要抢到近处,会先行一脚把最接近他的徐子陵踢毙,去此大患。

    云帅不愧为名震西域的宗匠级人马,更表现出对沈牧和徐子陵的义气,大喝道:“起来!”左手羊皮袋往后上方疾挥,右手弯月刀划出芒虹,迎向链子菱枪。

    沈牧和徐子陵似给云帅的喝声惊醒,同时一颤。

    云帅本待尽了对徐子陵和沈牧的道义后,立刻冲天而起,再以回飞术脱身逃走,岂知赵德言爪势一出,竟把他牵制得动弹不得,只恨此时再无暇去惊叹这宿敌的超卓魔功,明知此招绝不该去硬拼,但已别无选择,猛咬牙龈,弯月刀破空而去,迎击“魔帅”赵德言凌厉无匹的一击。

    蓦地徐子陵一个翻身,险险避过香玉山射来的淬毒匕首。

    大吃一惊的是赵德言,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云帅的弯月刀去,根本无暇去研究徐子陵真正的状况。

    只知他倒仆之势忽变成仰卧,如若配合云帅攻他下盘,那就大为不妙,为了不吃眼前亏,无奈下只好往后移回。

    云帅终争取得一线空隙,喝道:“兄弟扯呼!”

    沈牧三人同时冲天便起,远遁而去。

    翌日清晨,长安城一切如旧,街道上没有盘查行人车辆的关卡,也不觉巡城的士兵有大幅增加的倩况。

    事实上却是外弛内张。

    大唐军向有不扰民的良好名声,李建成乃爱惜羽毛的人,不愿李渊、李世民刚离城,自己立即背上这项罪名。

    昨日是不得已而为之,今天却是不敢造次。

    更重要的原因,是一般截搜逃犯的措施布置,对武功才智高明如沈牧和徐子陵,根本不起作用。

    所以李建成决定首先加强水陆两路的出入审查,另一方面则由明转暗,发动地方帮会留意所有疑人。

    除非两人足不出户,否则休想避过他的耳目。

    大雪在天亮前停下,整座大城铺上高可及膝的积雪,车马难行,令交通陷于瘫痪,人人忙于清理积雪,情况颇为混乱。

    想离城的人只好改采水道,永安渠北端安定里的客货码头挤满人,僧多粥少下,轮不到船位的人只好苦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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