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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昨传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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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麦晓得鬼雀中也有人擅长易容,他也曾见识过,不过眼前这位提早被难姑告知是大小姐身边老人的北女,他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。

    倘若难姑不事先告知他,他还真瞧不出眼前这位至少得有六七十岁的老妇人,原来面目不过是与难姑年岁差不离的女子!

    “王大小姐。”即便在数日前便已重逢再见过大小姐,北女此刻再见,站在夜十一跟前,她的语气仍难掩激动。

    夜十一示意北女坐:“阿婆,坐下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北女知如今她与大小姐各自的身份不同以往,见一面,不止得乔装一番,更得注意方方面面。

    落在旁人眼里的相处之道,便在其中。

    北女步伐蹒跚地走到夜十一对面。

    听着座椅拉开又拉回的细微声响,确定北女已经落座,夜十一问:“办妥了?可稳?”

    “办妥了,甚稳。”北女装出来的沙哑老迈的声音充满自信,此为大小姐回京命她办的头件事儿,她要是办砸了,自个站金铃桥跳湖去。

    好戏要开场,前期布置的一切,关健在于保密,万不能让京城的任何一股势力查到她头上来,听着北女这般肯定的语气,夜十一把心放回肚子里。

    北女虽非星探里最有手段的,却是最稳妥的。

    倘若不然,此十年,只北女一人留京,暗观京中风向,暗护夜家,到京后她在短短两日之内,重新掌握京城所有势力的关健,尽归北女的功劳。

    十年里,为了彻底让夜小老虎消失,心里即便再煎熬,她也忍住了想伸手查探京城的渴望。

    京城势力不容小觑,莫息更不容她忽视。

    但凡在此十年里,她有那么一刻伸手进京城,只怕都得引起莫息的注意,即便能逃过莫息的耳目,然只要引起莫息的怀疑,她便无法安然猫在琅琊当她的王大小姐这么多年。

    今日这一场戏,北女按她的布局行动,完全没让难姑小麦他们插手,为的便是事后有心人查,也查不到根源。

    北女坐了片刻,眼见湖面越来越热闹,她哆哆嗦嗦站起身,告辞。

    小麦把北女送走,回到露台往湖面一望:“大小姐,目前该来的都来了,只两家还未来。”

    难姑接道:“夜家与莫家。”

    二人虽未参与行动布局,然今儿好戏如何开锣,二人皆晓得。

    眼覆白绫的夜十一脸往下,面对着湖面,她什么也没看到,眼前一片黑,耳边一片吵杂,人声风声,鼓声乐声,鼻间各种味道,花香草香,汗味粉味,交织成一张网,把她网住。

    为了当琅琊王氏族长的嫡孙女,更为了在黑暗中不靠任何人活着,她在十年里,除了去掉属于夜小老虎的所有印记,就像梦回之后,她努力去学如何挥鞭掷飞刀一样,亦努力去学在黑暗中如何辨别所有人事物。

    她学得刻苦,连郝龙都说她较之她的母亲更有毅力。

    那是郝龙不知,她曾噩梦一场,生死一回,体会过自高处跌入深渊的绝望。

    莫息衙里草草用过午膳,便快步踏出都察院,携永书直奔凌平湖。

    永安二十八年,他考中进士成为探花郎,同年四月进都察院观政,三个月后结束观政,在八月进入都察院成为正七品监察御史。

    直至今年九月,也就是一个月前,他历经一次升迁,永安帝直接钦点他成为正四品左佥都御史。

    内阁那些个阁老,除了太子一系,余者全力驳回永安帝此决定。

    可惜圣意已决,谁也改变不了他走马上任成为新任左佥都御史的即定结局。

    自观政后正式进入都察院,汤左都御史便丝毫不掩对莫息的赞赏。

    莫息也不负汤左都御史所望,屡建奇功,不止莫息在御前得永安帝眉开眼笑,连汤左都御史此都察院首官也时时得永安帝和颜悦色。

    人一出挑,即便不得罪人,也拦不住总有一些小人嫉贤妒能,暗地里跟长舌妇人一般,嚼舌根嚼得起劲儿。

    今儿晌午莫息一出都察院,衙门里便炸开了锅。

    两两三三围着悄声议论,其中两名正值壮年的御史恰嚼到点子上。

    “难得啊,活阎王居然早退了!”

    “还不是为了那短命的小老虎。”

    “此言怎讲?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?”

    “你也晓得我,两耳不闻窗外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得了吧你,微栏轩前脚刚新进美貌清倌,你后脚便晓得,敢情你这两耳只闻风流韵事!”

    “嘿嘿嘿……”

    “昨日便有传言说,凌平湖上曾出现一位女子,身份具体不知,是良家子亦或风尘女,总之今儿下晌她会在凌平湖出现。此女有个怪癖,一旦吃酒,一杯便倒,酒多了,醉得特别文雅!”

    “怎么个文雅?”

    “背书!”

    “啥书?”

    “儒家十三经!”

    到凌平湖,莫息跳下马儿,往金铃桥方向跑。

    永书在后面跟着跑,心上的弦也是同样绷得紧紧的。

    传言是真是假,即将会有结果,只要尘埃落定,世子爷便不会再患得患失。

    昨日那传遍坊间的传闻太过震撼,不止对世子爷,对京城里所有势力,但凡还记得夜小老虎,但凡还深刻着夜大小姐对当今圣上的影响力,那么今儿下晌的凌平湖面,注定不会平静。

    永籍一大早探过,有几股势力早早事先在湖边守着,却只守了半个时辰,便皆撤了,原因无他,东厂介入,言明今日谁也不得在凌平湖作乱。

    连花雨田自个也只就近在云堆大街找家茶楼坐着等着,守至晌午一到,方如踏春秋游般地进入凌平湖。

    花恶鬼的出手代表着谁,阖京无人不明。

    世子爷有心一早过来守着,却碍于圣意,更怕如花雨田清场凌平湖的缘由那般,一被那传言中的女子察觉凌平湖不太平,下晌未如期而至,那便糟糕了。

    莫息进入凌平湖不到片刻,一辆自宫门出来的华贵大车随之而入。

    行进中,窗帘被掀起,露出一张娇媚的脸。

    “公主,莫世子应该到湖边了。”大宫娥非雾小心翼翼地提醒。

    “要你多嘴!”朱柯公主回头瞪非雾一眼,再看回车外的人头攒动、川流不息,眼慢慢迸出恨意,咬牙道:“她最好真死在十年前的杏江里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