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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一十九章 没有权利死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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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大妃,那云麾军将领的楚牧云对咱们可是心存戒备,若是如此贸然进城的话,会不会还得跟那守城的士兵打将起来?”周郎将看着越来越近的九江城城门,不无担忧地说道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,周郎将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失落,原以为凭着两军的交情,他们即使受不到对方的热情款待,也不至于刀兵相向。

    然而,刚才若不是问讯赶来的百姓们的维护,说不得他们这支岳家军就得止步于这九龙江畔,再也无缘回到汴京了。

    “他们呵......”岳绮云想起了刚才那匹飞奔而过的快马,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,自信地说道:“此时的楚牧云才没时间搭理咱们呢,你没听说吗,函谷关告急,云麾军这就要启程驰援函谷关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嗨呀,看我这记性!”周郎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,随即又开始发起愁来。“可是,乌赤国若是真的攻打函谷关,那驻守在那里的草包军可是抵不住啊!”

    “周黑子,这种事那你操的哪门子心?”李大龙走在周郎将的身边,把他的话听得清楚,他原想着大声嘲笑周郎将一番,奈何刚刚受了伤,终归是底气不足。

    “狗皇帝杀了咱们岳家军,现在边关告急跟咱们有个鸟关系?若是函谷关失守,那就是狗皇帝的现世活报!”李大龙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犹自带着血丝的口水。

    “哎,岳元帅才去了几天,乌赤国就急急地扣关!”周郎将毕竟心系这边关的战事,闻言拍着大腿说道:“若是元帅还在的话,吓死乌赤国那个小皇帝,也不敢对咱们大梁动刀兵!”

    “管他,爱谁谁!”王大虎在后面小声嘀咕道:“俺只知道,等咱们到了汴京,先把那狗官栾呈给宰了,再把那些撺掇着害了咱们岳家军兄弟的小人也全都宰了,将那些人头全都摆在岳元帅和死去的兄弟们坟前!”

    王大虎的一席话,让原本有些士气低落的龙虎卫瞬间又挺胸抬头,迈着坚定的步子向着汴京城更加地迅速地走去。

    当龙虎卫一行揣着忐忑的心思走到了九江城的城门前,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,不久前在平江城的那一幕再次上演——守城的官兵看到这一队尽皆缟素的队伍,只是呆愣了一下,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,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开。

    “所以,咱们又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城了?”周郎将看得一愣一愣地,非常纠结地嘀咕道:“然而,刚才那场冲突所为何来呢?逗着玩儿的?”

    “噗嗤嗤——!”李大龙听着周郎将的嘀嘀咕咕,忍不住憋笑,没想到这一笑又扯到了伤痛,连忙将那笑意压了下去,板着一张脸肃穆地走过了九江城的城门。

    龙虎卫刚刚找到了城里最大的客栈安置好,只听街道上就传来了纷繁的脚步声还有马蹄踏过石板路上的脆响声。

    那种声响他们是熟悉无比——曾经,只要边关有敌情,他们岳家军就会踩着这样坚定的步伐,盔甲鲜明斗志昂扬地走向战场。

    岳绮云正在上房里面更衣,听到那一队队士兵走过街道的声音,停下了正在梳理秀发的手。然而,她的动作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,随即又开始用玳瑁梳子梳理着长发。

    玳瑁梳子那金黄色底色,充满了浓艳血色花纹的梳齿穿过她干涩的长发,大把大把的断发从梳齿间脱落,轻飘飘地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对于自己那一头没有了光泽的头发,一点都没有介意,只是将缱绻怀恋的目光落在那闪着温润光晕的玳瑁梳子上。

    这个玳瑁梳子是她唯一贴身带着的,属于女子的装饰物品。也是母亲唯一用过,被她带到草原的物品。

    摩挲着玳瑁那温润的手感,她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,母亲亲手为她梳理头发,一边细细地扎起双丫髻,一边笑着问她喜欢那种绢花。

    当时的岳绮云不耐烦对着镜子照来照去,反而是扭着小屁股,歪着头看着窗外枝头上那跳来跳去,婉转鸣叫的小黄鹂鸟,对于母亲的温柔显得那样的漫不经心。

    此时,她孤孤单单地坐在这个江边的小城的客栈里,用依然带着母亲气味的梳子细细梳理着自己的头发,闭上了眼睛想象着那是母亲的手,正在温柔地穿过她的头发。

    母亲,温柔的母亲,疼爱她的母亲......

    窗外,好像有着过不完的铁蹄,无数的金戈铁马声隆隆响起。

    室内,岳绮云忍着泪水,将对母亲的思念深深地埋进心底。

    “爹爹,娘亲,哥哥们......”岳绮云看着梳妆镜中,那张不再白皙细致的容颜,一双丹凤眼里寒光潋滟。

    “即使是负尽天下人,我也要亲手剁下宋莳君的人头,以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!即使是让这大梁的土地燃满了战火,我也要让那些刽子手下地狱去!即使背负了千条万条,甚至更多的人命,即使为此我会尸骨无存,我也要让那宋家王朝,从此颠覆!”

    握着梳子的手越攥越紧,齿子都印进了掌心中,她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,因为此时更疼的,是她的心。

    “娘——!”耳边,似又响起了润儿临别时候难舍的呼唤,岳绮云忽然放下那玳瑁梳子,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胸口。她那一颗心,已经是扭痛的无以复加,疼得喉头都泛起了腥甜的鲜血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咳咳咳......”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,她越咳越激烈,最后不得不俯首在妆台上!

    一口心头血被咳了出来,滴滴血珠落在她雪白的衣衫上,有如雪地中绽放的红色梅花。

    原来,心伤了,真的会要命的。

    “我会伤心而死,我真的会伤心而死啊......”她缓缓地抬头,素手拂过自己年轻的面容。

    依然是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红颜,依然是双十年华的花季女子。

    可是心,却有如耄耋老妇,历尽了人世悲伤。

    “我,没有权利去死的,没有让杀人的刽子手伏诛,我岳绮云发誓,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!”她对着镜子中的那个毫无生机的容颜,静静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