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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九十六章 不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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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钱欢,仲坚他。。。”

    李靖还是不想放弃,一辈子都这般过来了,怎能说变就变。钱欢伸出手拍了拍李靖的肩膀,转身拉着钱矜与李象向前厅走去。

    李靖再次不甘喊道。

    “侯爷。”

    一声侯爷让李靖放弃了他所有的骄傲,为了虬髯客他甘心将放低身份称呼一个晚辈为侯爷,这一声呐喊中蕴含的太多太多的情愫,一声侯爷入耳让钱欢如何都迈不出那一步,心中异常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钱欢欺负了李靖很多年,但内心对这个老爷子十分的尊敬,只要是他提出的条件,钱欢也未曾拒绝过。

    与李老爷子打过,闹过,骂过,但李靖从未哀求过。

    在场众人都发现了钱欢那一颤的身子,而此时,程处默,牛见虎,李承乾,尉迟宝林,秦怀玉,毒花儿等钱欢的兄弟全部出现在府门钱,在他们心中,所有事情都比不上钱家的一件小事。

    而他们也清楚的听到了李靖的那一声侯爷,感触最深的莫过于李承乾。

    在这一瞬间,他仿佛回到了安东那一年,冰雪之天,他们几人被禁军将士按在风雪中的木墩之上,等待斩去头颅。而钱欢为了救他们,被李二一次又一次的踹出营帐,他们也是犯了谋反之罪,本就有伤的钱欢第一次被踹出营帐的时候,趴在地上无法起身,对着众人咧嘴嬉笑。

    无声的告诉李承乾等人。

    “放心,我会救你们。”

    第二次被踹出营帐时,他的嘴角已流出了鲜血,但他还是爬回了营帐当中,那一日钱欢不知被从营帐中踹出了多少次。

    而今日的李靖与钱欢当初有什么区别,如果可以,他甘心被钱欢一次次踹出钱府。

    钱欢想起来当年的一幕一幕,他有些心软。

    同样是兄弟之情,他怎能不理解李靖的苦心与此事的心情,李恪见此,大步走向钱欢,强行推着他进入前厅,如果此时钱欢答应了李靖,日后会有数不清的麻烦,李靖心疼虬髯客,可虬髯客是否会心疼李靖?

    钱欢被推入前厅后,李承乾也收回了心思,大步走过李靖。

    “卫国公,太子党不会对虬髯客出手,这是钱欢的意思,也是朕的意思。今日便送他离开吧。另外,告诉你的妻妾,她的命是钱家救回来的,黄野,送客。”

    李承乾走过李靖进入前厅,随后一人接着一人走过李靖,每每走过一人,李靖的心便会凉上一分,看着一脸错愕的虬髯客与红拂女,他们还不知李承乾那一句送走是什么意思,看着太子党众人的背影,李靖无声叹气,拉着身旁二人离开钱家。

    而此时暗卫也疾驰赶回钱府,黄野对老黑轻声交代几句,老黑点头。暗卫将士‘护送’李靖离开慧庄。

    此时慧庄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,李靖见此脸色异常痛苦与不舍,转身看向暗卫老黑,遥指马车。老黑默然点头。

    李靖再次叹气,此时他连送他那二弟上船的机会都没有了,钱家担心他会私自放走虬髯客,这一次‘护送’由暗卫来执行,而此时虬髯客与红拂女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,虬髯客纵身跃上马车,对着李靖与红拂女大喊。

    “你们夫妇速速上车,今日我来为你们赶车,如同当年一般。”

    红拂女笑的异常灿烂,抬腿就要上车,可却被李靖拦住,这一幕让两人再次不解,可不等他们开口,李靖已经率先开口。

    “二弟,我们夫妇恐怕无法与你同行,你。。。今日便要离开长安。”

    话落,虬髯客表情顿时凝固,而李靖则低下头握紧双拳,咬紧牙关不敢抬头去看虬髯客。红拂女伸手抓住李靖的手臂,瞪大眼睛不解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为何?这是为何?你说话啊,二哥方才回到长安一日,身体伤势严重,你怎能让他离开长安?”

    李靖低头不语,暗卫老黑见此对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,示意退后,给三人留出一片空间,在暗卫离开后,李靖上前一步捂住虬髯客的双手,大声哭诉。

    “二弟,是我李靖对不起你,是我李靖无能,不能护你安危。仲坚什么都别问,跑,现在快跑。”

    在忠诚与兄弟情义之间,李靖最终还是糊涂了一番,拔出匕首切断马车的绳索,推着虬髯客驱马逃离,骑在战马上看着距离自己的兄弟越来越远,此时虬髯客才反应过来,李靖为了他违背了皇命,老黑见此大怒,准备追击的时候却被李靖拦下。

    老黑不善言辞,怒视李靖,手中长矛已经刺向李靖的胸口,暗卫眼中没有勋贵国公,只有命令。李靖夫妇同时进攻老黑,他们知道,只要老黑不出手,暗卫的人根本无法抓到张仲坚。

    一边与老黑交手,李靖一边大喊。

    “张仲坚,当年你许我李靖家财万贯,学习兵法,才有今日的出息,我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你去倭国受苦,让你成为一个引起战争的工具,你是我李靖的兄弟,我李靖为了你舍弃这得来的一切又有何妨?你速速离去,所有罪名由我李靖一人来扛。”

    “夫君,我们三人同为结拜兄妹,怎能由你一人来扛。”

    李靖夫妇在老黑一次次杀招不下不断后退,不断呐喊。而在两人被老黑一人击退数步之时,他们感觉有人从背后接住了他们,李靖鼻子一酸,不想回头,但那道十分温柔的声音还是在身后传来。

    “大哥,小妹,没有你们,张仲坚早就死在了岭南,去哪里又能如何。”

    其实虬髯客一直未走,在李靖与老黑交手的时候他便已经下马,任由战马奔走,而他则一步一步走向李靖夫妇。

    以前虬髯客不知,不知李靖为他做了什么,他只记得当年这个兄弟去岭南救了他一命,可来到长安之后,听着侄子们诉苦,他才得知,这么多年,李靖夫妇一直在被钱欢欺负,取走了兵法,告老之后不得还乡,要去学院教书授课。

    听似十分简单,但这其中的屈辱只有虬髯客一人能体会,兵法是武将一生的心血,李靖为了救他,将六军镜送给了钱欢,而钱欢则一次又一次的拿着虬髯客这三个字不断在威胁李靖,如果今日他虬髯客在贪生怕死的离开,他又有什么颜面自称是李卫公的结拜兄弟。

    所以,他不走。不论他会被去送哪里,哪怕是断头台,刀山火海,他都不走。

    当初只不过是给了李靖一些家产,但换来这四十几年的担心与情谊,虬髯客认为,这一切都值得,他欠李靖的,李靖不欠他张仲坚。

    走上前自缚双足,笑着等待被人送上马车,临走时,虬髯客在马车中探出头,对着李靖与红拂女灿烂一笑。

    “今日一别,恐怕今生不会再见,保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