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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三章 玉壶买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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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郭襄在喝酒,向灵瑶也在喝酒。

    那酒其色深黄,其气清香,其味芬芳。向灵瑶瞥了张君宝一眼,说道:“镇江出酒,号曰‘京清’。黄着为‘百花’,黑者为‘墨露’。这百花酒味浓却不够烈。”

    郭襄道:“京清的百花酒也未必全然出自镇江,京口出酒,埒于曲阿,也号‘京清’。曰‘抱琴沽一醉,尽日卧斜阳。’便是此酒。曲阿的湖水卓殊,酒更淳烈。此酒不然,味道差些,不知是少了糯米细麦,还是多了百种花香?”

    曲阿乃是丹阳的旧称,因三国孙策平江东之战而得名。向灵瑶嗤笑一声,说道:“小妹虽然久居大理,却也知道丹阳有‘荷花夏月’、‘莼菜秋风’、‘云边落雁’、‘沙上眠鸥’的丹阳湖。只可惜‘湖与元气连,风波浩难止’的壮观景象不再现,只剩下‘长空入暮烟云起,只听歌声不见人’的荒凉景象了。这酒自然也就少了几分味道。”

    张君宝听到这里,发觉郭襄和向灵瑶表面上是在谈酒,实际上却针锋相对、唇枪舌剑。

    旁边一位蒙古服饰的女子不明就里,从另一旁捧过来一坛酒,说道:“二位姐姐若嫌百花酒不够淳烈,这里还有二十年的竹叶青。”说着也不戴郭襄和向灵瑶搭话,便将酒坛里面的酒倒在一旁的闲盏里面。这坛子竹叶青酒色泽金黄透明且微带青碧,酒一入盏,便闻芳香醇厚,余味无穷。

    向灵瑶先端过来一盏,抿了一口,说道:“汾酒虽烈,却多了药香,这坛就却又特意加了冰糖,性平暖胃、舒肝益脾却也是好的。郭二小姐见多识广,可晓得这酒是用哪里的水酿制的呢?”

    竹叶青乃是药酒,是以汾酒配十余种名贵药材酿制而成,故其色泽才金黄而青碧。此酒源远流长,在汉时就有“兰羞荐俎,竹酒澄芳”的美名。

    郭襄道:“‘三春竹叶酒,一曲昆鸡弦。’都说最好的汾酒产自山西汾阳的杏花村,其实则不尽然。汾酒虽好多归于其水好,汾酒之最却不是取自汾河之水。相传在汾河的上游有一条河叫做文峪河,文峪河发于关帝山,在关帝山的南麓有一条沟叫做庞泉沟,沟水由北向南流,北、东、西三面山峰环围,其水深不过膝,味若甘泉,水流极缓,清澈见底,当地人称作庞泉。历来进贡的汾酒便是取自庞泉之水。”

    郭襄最像其母,不仅精通琴棋书画,而且多才多艺、博古通今。向灵瑶乃是涪州向士璧之女,也是大家闺秀,其博学多闻、才艺不俗也在张君宝的意料之中。是以此二女谈酒,张君宝一句话也插不进去。

    郭襄和向灵瑶各自饮了一盏竹叶青酒,就见柳伯从外面进来,分别向张君宝、郭襄、向灵瑶见过礼,说道:“夫人身体不适,特吩咐小老儿给几位客人打个招呼,说就不过来了。特命人将去年珍藏的桂花酒取来,望各位开怀痛饮,一醉方休。”

    柳伯摆手,便有几位侍女捧来几个青花瓷的玉壶春瓶。单瞧这青花瓷的玉壶春,竟有珠光之色,很是不俗。

    郭襄道:“‘玉壶买春,赏雨茆屋’。这玉壶春的靛青色还透着紫罗兰,乃是少有的‘锡光’珍品,单瞧这瓶身,便知这酒不俗。”

    柳伯附和着,说道:“姑娘真是好眼力,柳园每年酿制的桂花酒不下百斤,但能称之为极品者,也仅有这两壶而已。‘梅定妒,菊应羞,画栏开处冠中秋’。这酒本是夫人留到中秋的时候品的,可柳园数年也没有如此热闹,各位贵客惠然之顾,当扫榻相迎,既在桂花苑,当饮桂酒。”

    向灵瑶道:“夫人如此眷顾,让咱们受宠若惊了。”

    柳伯道:“二位虽然是巾帼之躯,却都是酒中仙子,夫人倾羡不已。俗话说‘宝剑赠英雄,红粉送佳人’。二位博古通今,自然当得。”

    桂花酒倒出来,色呈琥珀,酒质香醇。

    郭襄端起一盏待饮,旁边又凑过来几个蒙古女子,其中一个穿红色绸缎衣服的女子道:“夫人就是偏心,这么好的酒也不让咱们尝尝。”

    另一个穿绿色缎子的女子道:“夫人最喜饮酒诵诗,如此良辰美景,又有好酒作伴,若无诗可就不登大雅了,咱们吟诗佐酒可好?”

    又过来一个身着紫色绸缎的女子说道:“吟诗佐酒好,在桂花苑,饮桂花酒,当诵桂花诗。咱们今日便以‘桂花’为题,所诵之诗句需或有‘桂’字,或有‘桂花’。”

    红色绸缎的女子道:“好极,好极。这样最是公平,免得糟蹋了好酒。柳伯乃是状元之才,便依惯例首开先河了。”

    张君宝知道柳伯满腹经纶、出口成章,但被这女子说成状元之才,也是大出意外。柳伯也不自谦,说道:“吟诗可以,这酒就不喝了。如此美酒若进了我这臭皮囊,岂不是暴殄天物么?”

    紫色绸缎的女子说道:“柳伯的酒虫怕是都要钻出来了,快来吟诗,快来吟诗。”

    柳伯清了一下嗓子,说道:“‘人闲桂花落,夜静春山空。’老朽抛砖引玉,各位女公子可莫要再纠缠老朽了。”柳伯虽然说着不饮酒,却还是架不住几位蒙古服饰女子的围攻,勉勉强强饮了一盏桂花酒,便躬身退在一旁。

    红色绸缎女子道:“这第二杯酒当让谁来饮呢?”说着眼睛还不时地瞧着张君宝,还有郭襄和向灵瑶。

    绿色绸缎的女子道:“张公子玉树临风,还是真金少爷的好朋友,哪是咱们这些假公子所能望其项背的。我看,这第二杯酒当让张公子来饮。”

    张君宝连连摇头,说道:“我自幼不堪饮酒,一杯就醉,岂不是扰了诸位姊姊的雅兴。”张君宝越是推辞,几位蒙古装束的女子越是不依不饶。紫色绸缎的女子道:“公子不会饮酒,难道吟诗也不会么?此时此地此景,难道张公子就不能吟一句诗么?”

    张君宝瞧了郭襄和向灵瑶一眼,见她们二人依旧四目相对,如在博弈一般,心里更是几种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