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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三十四节 预料之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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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屏风的背后,本有一扇小门通向皇帝的寝宫丽正殿。此时小门向内洞开,十数支长矛从门里伸出,直朝刘驽所骑飞龙刺来。

    飞龙见机很快,载着刘驽一跃而走,在屏风后不大的空间里打起转来。

    那数十名长矛手见状从小门中一涌而入,与殿前的带甲兵士汇合,将刘驽三面合围,仅剩背后一面光秃秃的宫墙。

    飞龙哪里见过这等架势,它长嘶一声,人立而起,企图吓退来敌。作为对它的回应,数名兵士挺出长矛,直向它柔软的腹部刺来。

    刘驽大喝一声,一掌挥出,掌风将刺来的长矛尽皆截断。他拨转马首,向着身后的宫墙一掌推出,气浪翻腾而起,涛声连绵不息。

    宫墙颤动,土石纷飞,整座含元殿摇摇欲坠。殿内众兵士吓得丢盔卸甲,踩踏呼救。

    片刻后,尘土落定,一个丈许高的巨大窟窿出现在含元殿的后墙上,刘驽骑着马已是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田令孜见状欲哭无泪,他紧咬着牙走到这些不争气的兵士面前,锵啷一声,左手拔出其中一人的佩刀,抬手便刺入了其胸口。

    兵士胸口血喷如柱,软软地倒地,至死未发出一点声息。

    “没用的东西!”田令孜破口骂道,一脚从兵士的尸体上踏过去,也不管鲜血浸湿自己的鞋袜。

    他还未走出几步,便佝偻着腰蹲了下来,直感腹部一阵剧痛,肝肠寸裂,想必是刘驽注入自己体内的那股真气已经开始发作。

    皇帝见状急忙招呼几个小太监上前,“快,快过来把田公公抬上,送到太医院!”

    田令孜翻了一下眼白,“没……没用,只有……夔王殿下能救我!”

    事已至此,他仍然想不明白,为何事情闹到如此地步,夔王殿下仍然迟迟不肯露面?

    皇帝一听便有了主意,向小太监们招呼道:“赶紧,抬着田公公去华清池!”

    华清池,位于骊山之麓,由贞观时的宰相阎立本所建,园内碧波浩荡,绿柳成荫。

    自太宗皇帝李世民起,华清池便是各代皇帝的休憩消暑之地,到了天宝年间,玄宗皇帝特地将贵妃杨玉环安置于此地,华清池从此因这位绝世美人的盛名而名播四海。

    可如今,这座著名的皇家园林早已不属于大唐皇帝,而是成了夔王殿下的私家府邸,没有夔王殿下的允许,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,否则格杀勿论。

    向含元殿集结而来的众兵士见大敌已去,立即抬着同伴的尸体作鸟兽散。至于昏倒在台阶上案边的宰相孙钰,则被数名宫女扶起,送到不远处的朝房内歇息。

    文武百官见时机已到,纷纷往殿外逃离,往自己家中狂奔而去,混乱中大殿内的空地上丢下了数十只鞋履,看上去散乱不堪。

    在皇帝的呼喝下,十数名小太监也顾不上收拾这些散落的鞋履,他们簇拥着呼痛不已的田令孜,往殿外急匆匆地跑去。

    皇帝亲自带领着数名手持黄伞的宫女护在两侧,一边喊道:“小心点,伞遮上去,别把田公公给晒着了。”

    片刻后,四匹马拉着一辆鎏金龙辇驶来,皇帝亲自将田令孜扶上车,紧接着往华清池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刘驽骑马冲出含元殿后,沿着百官上朝的大道一阵狂奔,见身后再无追兵,方才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在他前方不远处,乃是皇宫的午门,只要出了此门,那便万事大吉。

    想到这,他拍了拍飞龙的脖颈,飞龙奔跑得愈加卖力,如同一阵狂风,眼看就要从午门底下穿过。

    “律!”刘驽似是看见了甚物,急忙拉住了缰绳。

    飞龙立刻停止了奔跑,身躯因为惯性仍在往前冲,蹄子在地上划出四道长痕。

    一个身穿白袍的窈窕身影兀自立于午门城楼之上,腰间的佩剑煞是显眼。

    白袍人见刘驽止住了脚步,从城楼上一跃而下,犹如天外飞仙。

    “不错,你还记得我的这副模样,究竟认出了我!”白袍人笑道。

    “是的,夔王殿下。你的面孔虽然千变万化,但在宫里用得最多的面孔想必就是这一副,咱们有幸再会!”刘驽冷冷地答道。

    虽然眼前的夔王又换作了原先那副男子的模样,但此人那种狡诈、残酷而又温婉的眼神一直未变,令他再熟悉不过。

    夔王微微一笑,“你既然敢来宫里找事,难道还想活着离开吗?”

    刘驽面无波澜,“想必我这样做已然得到殿下的默许,否则殿下早已经找上门来了,哪里由得我跑出如此之远?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人太自大了,我若是想杀你,轻轻动一下指头便可,何须多言。”夔王摇了摇头,“你倒是说说,我为何不会杀你,错一个字我在你的脸上再割一刀。”

    他用手摸了摸腰间剑柄,瞅着刘驽右颊上的长剑痕,满眼的不怀好意。

    刘驽沉声道:“殿下先前在雍州时,面对朱温率军攻城仍能保持镇定自若,只因为你觉得凭自己的武功远胜对方,想在万军之中将其斩杀不费吹灰之力。但如今形势不同,黄巢、王仙芝率百万大军来攻长安,他们的军师王道之必然也会跟着过来。你能杀了朱温,却未必能杀得了王道之。“

    夔王听后哈哈大笑,“我打不过王道之,难道凭你的武功就能打得赢他?”

    他将刘驽上下打量了几眼,惊讶道:“几日不见,你反倒长得更加结实了,告诉我,是不是因为在袁岚遗书中得到了甚么秘籍?”

    刘驽对他的第二个问题略过不提,道:“殿下自忖凭武功打不过王道之,便想利用我的兵法对抗城外的百万大军,难道这不是你打好的算盘吗?”

    “甚么混账话,我凭什么打不赢他王道之!我让你带兵,乃是在抬举你!”夔王气得脸色发青。

    对于那个号称“刚猛武功天下第一”的义军军师王道之,他将其视作毕生对手,始终心怀不服,只想着终有一日能够将其战胜,吐气扬眉。

    刘驽淡淡一笑,不愿过多地刺激这位气量狭小的武学大宗师,“当然,这只是在下的浅薄之言,殿下自当斟酌。”

    夔王抬眼紧瞪着他,片刻后转而问道:“我早已答应封你为大理寺正卿,给谢攸之平反,追封其为信国公,为何你还要跑到朝中闹上这么一出,如此你让我的脸面该往何处放?!”

    刘驽微微一笑,“我本想趁着昨晚人少的时候,进宫去要上几道圣旨的,没想到突然遇见事情,只得耽搁到了今天。细想起来其实这么做也不错,殿下既然有让我带兵之意,那我不如就此立一番威信,将来也好做到令行禁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