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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四十九章 一场家宴(二)

作者:暴走土豆泥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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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静午时,明里暗里无数目光紧盯着的大将军府,终于在突兀宴请诸旧将之后,有了新动静。

    府门大开,一匹匹雄骏快马纵跃而出,上面骑士个个身披简甲,背插小旗,化作一列纵队,径直朝一面城门疾驰过去。

    这动静令无数窥视者双目猛缩,惊疑不知发生何事,却知道将有大事要发生了。因为这是一群传令官,如此着装与姿态,分明有军令传达。

    毕竟是军镇,即便是寻常百姓也深谙军伍规矩,见状摆摊者急忙收摊,和众多行人迅速避让到两侧,留出一条宽阔通道任由这群传令官驰骋街头,以最快速度出城。

    直到目送众传令官匆匆远去,街头行人与百姓才交头接耳,猜测着又有什么战事即将到来。

    好在这是十日城,从建立那天起抵挡了无数次胡骑攻伐的雄城重镇,历往的辉煌战绩给了人们足够的安全感,人们虽然议论纷纷,却很少有惊惧与担忧。

    “难不成胡狗子们又皮痒痒了,要来自找不痛快?”

    “都撞了这么多年我们十日城的铜墙铁壁,他们还不涨教训吗?”

    “霸主不出,谁人攻得下十日城?”

    人尽皆知,守护十日城的护城大阵是能够抵挡霸主攻伐的御赐阵法,对于人们来说,连武师、大武师都是稀世罕见的强者,更枉论霸主,那就是如若传说中的存在,距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。

    所以在大多数人心里,十日城实在太坚固了,唯一的威胁不过是那些举世罕见的霸主而已,饶是霸主前来,十日城应该也能抵挡到援军到来那一刻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,还有什么可担忧的?

    人们猜测开来,结论都大同小异,估计是北胡敌军又想来找不自在了。

    “速速查明军令内容,以最快速度回禀过来。”

    府衙后院,有师爷模样的文士朝身前两人沉声命令,两人齐声应是,随即快步离开。

    “东主,是否有了猜测?”待二人离去,这中年文士才对茶桌另一边的人问道。

    旁边这人眉如平剑,一身常服,只是端坐饮茶,却给人莫名压力,好像面对天敌一般心下忐忑。闻言,他摇摇头,“说句实在话,你们人人觉得那位大将军毫无城府,我却总觉得遍观全城人物,最看不透的就是他。”

    文士一怔,从没想到那位他看着徒有其表的大将军,在自家东主心中竟有这么高的评价。

    “在下也曾研究过此人,早年发迹时的确非常人可比,加之大气运傍身,终成就了今日的他。待到最近两年,许是富贵消磨了心志,却是越来越显平庸,哪里当得起东主如此盛赞?”文士疑惑问道。

    曲慈方瞥他一眼,“我向来信奉老师一句话,天底下只闻因人成事,从未知因事而成人。所谓气运,都只是看上去好运罢了,实则从来没有天底下掉馅饼的好事。譬如此人早年发迹,我自忖处于他的位置,不一定能比他做的更好。”

    听他连老师的话都搬出来了,文士哪里还敢质疑,转而笑道:“东主太谦逊了,此人再如何了得,哪能比得上东主分毫?说破了天去,他此生为一城土皇帝,乃或一方军阀已经到顶,而东主前程如青云,这只是踏脚一步罢了,再过得些日子以后,他便永远只能在东主面前自称末将了,如何比较?”

    曲慈方摇摇头,“我从来不小看任何人。”

    文士闻言又是感叹,“所以面对如此人物,东主依旧有条不紊地逐步试探,寻不见一丝一毫的骄纵与急切,这才是在下最佩服东主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过誉了,早说过不必如此。”曲慈方起身,很是认真地朝文士作揖,“且不说此等草莽枭雄,乃是不可小觑的人杰,再谨慎行事都不为过,就说我本身,并不会因我老师而拥有骄纵的资本,独有磨砺己身,做好分内之事,方有进阶之基。”

    这让文士慌了神,没想到曲慈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出,赶忙起身回礼,“东主!东主!何至于此!岂非羞煞在下?”

    “宁先生,我认真的。”曲慈方凝视对方,“我无意于与谁争雄,老师派我来此任事,也绝无让我强压谁人来显出自己本事的意图。我参悟师意,是为让我来做事,来学本事,磨砺己身,自然不会违拗师意。所以,还请先生日后莫要再言与大将军争锋之类的话语,我只管军外民生之事,请先生不吝助我。”

    文士闻言苦笑连连,心中百味杂陈,“东主此番提点,在下必牢记在心,日后倘若再犯,无须东主再开口,在下唯有掩面而去也。”

    “望先生能明我心意。”这次无论文士如何阻拦,曲慈方依旧作揖,才重新请文士坐下了,“先生之前命人打探军令,我以为甚好,提前知晓大将军之意,方能配合其做事。倘若大军要开战,我们便如以往,总能提前做好筹备事宜,粮草药材,事事需争先,以免军需那边来催促。至于大军胜负,还是那句话,与我等无关,我们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就好。非等大将军那边出了大差池,我们才能考虑是否需要相机行事,这并非夺权,为全城百姓耳。”

    文士肃然行礼,“在下听命。”

    目送文士离去操劳,曲慈方静坐茶桌边饮茶,眸光幽幽闪烁,时而遥望向大将军府的方向,面上总会闪过一抹疑色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点齐全军兵马,明日检阅三军?”城外大帐如林,在最中心的大帐里,有人端坐中央,喃喃重复着刚刚传达到的军令。

    “将军,这大将军早上说要宴请旧将叙旧,傍晚不见诸将归营,反倒遣人来传下如此军令,是否太过儿戏了?”大帐中两侧都有呈列座椅,如今坐了大半,有身披甲胄的将官大声质问开来。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,大将军做事,怎么越来越随心所欲了?”

    “军中岂能如此儿戏?”

    “将军,这简直就是乱命,照我看里面似乎还有蹊跷!”一位将官开口,话中那个尤为敏感的词汇一出,就让四下为之一静,他恍若未觉,继续大声道:“照我看,此事已然到了紧要关头,将军可千万不能犯糊涂!”

    这话什么意思?

    无数将官的目光变了,寂静中面面相觑,有种躁动又难言的奇怪气氛笼罩了整个大帐,独有外面将士们操练的喝喊声此起彼伏。

    大帐中央,那个独一无二的座椅上,是个长发扎束的中年男子,他面容硬朗却不乏柔色,凸显出铁血柔情的独特气质,能让大多数人在见到他第一刻起就留下极佳印象。

    这当然就是郑芝龙,一个和曲慈方类似,被朝廷委派来分摊刘恒权柄的人物。不同的是,昔年刘恒离开前曾和曲慈方有过一面之缘,又得到过提醒,知道了曲慈方的非凡,自然对刘衡有所交代,让刘衡后来对曲慈方颇多警惕……虽然看上去,刘衡在这一点同样没有做得多好。

    而相同的是,郑芝龙同样是个不下于曲慈方的厉害人物,来意如此明显,还能让刘衡彻底放下对他的防备,任其不动声色掌握了军中大权,刘衡还茫然不知,足见其的厉害。

    这已经不单单能怪刘衡实力不堪了,要怪就要怪他遇上了两个远超他层次的强大对手。

    “诸位,大将军欲检阅三军,这再合情合理不过,怎能说是儿戏?”郑芝龙肃容道:“既然是军令,那我们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,诸将即刻回营传达军令,命儿郎们打起精神来好好准备,莫要叫大将军明日责备我等治军不力才是!”

    众人愕然,浑然没料到郑芝龙竟会是这等态度,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对于他而言,等于放弃了怎样绝佳的一次机会一样。

    他们茫然不解,却碍于种种原因无法直接询问郑芝龙,只能怀着满腹疑问领命而去。

    待大多数将官离开大帐,才有留下的两位将官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。

    “将军,何以如此?”

    这两人能够留下,足见他们可算是郑芝龙的亲信,所以等待其他人都离开后,就不再掩饰内心,问得十分直接,“虽说将军已经实质掌控了万羽卫,可说白了依旧名不正言不顺,倘若能借此番大好时机驳了那人的乱命,岂非就能顺理成章坐实了名义?”

    另一人同样道:“是啊将军,那人明摆着越来越昏庸荒诞了,屡屡做出这等奇葩行径。以往还好说,这次却是拿大军当做任由他摆布的玩具,尤为过分。将军籍此坐实名义,即便日后此人闹到军部,只要把此事向上一报,还有什么可担忧的?”

    这正是人人都想不通郑芝龙竟选择领命的原因所在,明明对方自己作死,送到他面前的天赐良机,他怎舍得如此轻易舍弃?

    “你们看这沙盘。”郑芝龙不答反道,率先起身领着二将来到沙盘前,“沙细而均色,你便看不出哪一粒是哪一粒,可要是其中有一粒异色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随手拨弄,很快二将的目光就都一凝,见到众多色泽相同的沙粒里那粒浅白的小碎石。

    一个将领若有所思,“将军是想说,木秀于林,林必摧之么?”

    郑芝龙失笑摇头,笑得颇有深意,“我想说的是,有一粒杂色沙粒吸引所有目光,就没有目光盯着别的沙粒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另一个将领恍然,“大将军是想说,我们不需要追求什么名义,让这么个荒诞不经的大将军摆在明面上,反而最是稳妥。”

    谁想郑芝龙摇头道:“不,只是有人想要他成为那粒杂色沙粒罢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隐晦,二人心惊,却不敢再问了。

    “有人”是谁?

    这人可以是任何人,可以是郑芝龙背后的靠山,也可以是郑芝龙自己。这里面显然还藏着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计划,连他们这等亲信都无权知晓,可见其意图之深,足以吓退二将所有的好奇心。

    “末将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二将齐声应是后,一将问道:“那么此番大将军检阅三军一事,是否还需要别的安排?”

    郑芝龙眸光闪烁了下,“先遵命行事,再随机应变吧。”

    二将互视一眼,齐齐抱拳,“末将全听将军吩咐!”

    闻言,郑芝龙依旧看着沙盘,嘴角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。待二将离去,郑芝龙遥望十日城某个方向,“如果真的还是任性胡闹,那就太让人失望了,那么……”

    当夜色渐浓,喧嚣了一天的十日城总算回归寂静,城外却火光点点,人声嘈杂。

    军营连夜拔营起寨,中止了此番野外操练,趁着夜色从四座城门鱼贯而入,重回城中大营。

    因为明日卫尉要检阅三军,回到城中大营后,将士们难得被吩咐早早休息。然而明日即将发生如此大事,将士们哪里休息得了,处处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谈论此事,免不了提起那位长时间不在军中露面的卫尉。由于这位金来金卫尉不常来军中,导致很多新兵知道诸位将官,偏对这位顶头大上司毫无印象,甚至有新兵到今夜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大将存在。

    好在军伍里毕竟还有不少老兵,给这些个新兵讲起卫尉当年的辉煌往事,引得各帐里不时惊叹连连,才知卫尉居然还是这么一个传奇人物。

    可被问及有这么位传奇卫尉,军中平日里为什么鲜少有人提及时,老兵们往往沉默下去,面色复杂再不多说。

    这让新兵们越发好奇,奈何无处寻求答案,终究只能按耐住这好奇,期待明日的召见。

    他们想要好生看看这位奇异的卫尉将军,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
    随着时间流逝,各军帐被将官们喝骂,终是安静下去,却压不住一颗颗躁动的心,如若这表面上平静如常的十日城。

    一夜过去,清晨到来。

    各军帐中的将士们早早被叫醒,在将官们喝骂声里匆匆整备甲具兵刃,排兵列阵,在紧张与期待中,等候即将到来的卫尉将军检阅大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