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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7章 晋王危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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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宇文述此前已被杨广传命暂时免去总管一职,专门负责查破两起行刺案件,听段达说到李靖捉到了一名拦路打劫的劫匪,杨广因此连事先已定的过江行程都改变了,正欲向段达打听详细的情形,却见张衡冲他使了个眼色,笑呵呵地转向何柱儿说道:“建平昔日在长安任雍州别驾时,没少麻烦何公公,今日在府中备下薄酒邀公公来此,略表谢意。”

    与张衡相比,宇文述早些年在朝中任右卫大将军时,对何柱儿颇多关照,更是熟悉,见状立马附和着张衡说道:“伯通素知至尊和娘娘力行节俭,公公久在娘娘身边当差,日子自不免过得清减些,伯通已为公公备下区区薄礼,尚望公公笑纳。”边说边掏出一份礼单,有意展开着塞到何柱儿手中。

    当着张衡、段达两位的面儿,何柱儿起初还想起身推辞,待目光不经意地掠过礼单,见那礼单上头一行赫然列着“江南细绢一千匹”,以下密密麻麻还有十几行各色珍稀之物时,不由得心头一颤,两手死死握住礼单,向宇文述逊谢道:“咱家怎好无功受禄……”

    “公公不必自谦,方才张长史已把话说明,这份礼单上所列明的各样物件皆是张长史和在下,还有段达将军三人为感谢昔日在朝中公公对我等三人的关照,略表的一份心意,区区薄礼,实在是不成敬意。公公就莫要推辞了。建平,怎么还不上酒呀?”宇文述不待何柱儿推辞,便开口堵住了嘴,提醒张衡道。

    段达乐得平白无故讨了个好,遂也帮着宇文述劝何柱儿收下礼物,于是,何柱儿便顺水推舟地收下了礼单,当下与张衡、宇文述、段达等三人开怀畅饮,喝起酒来。

    待酒过三巡、菜过五味,张衡见何柱儿脸上已微有酒意,遂趁机向他问道:“公公,请恕建平直言,不久前皇上急诏王爷还朝,据说是朝中生变,将赋王爷于大任,却不知为何王爷只在长安居留了数日,便匆匆返回江南了呢?”

    何柱儿一则与在座三人相熟,二来方才收下了对方的一份厚礼,三则由于太子因太子妃失宠于皇后,以至皇上将行废立之事在长安早已是朝野间人尽皆知之事,遂摇着头答道:“你们几位远在江南,对朝中近来的变故尚不知晓,故而才会有此问。不错,皇上急诏晋王还朝,的确有将天下大任托付与他的意思,无奈事有不谐,未能尽如人愿。不瞒三位,咱家临来江南传旨前,娘娘还曾叮嘱咱家,好生安抚晋王,切不可因为此事伤了晋王之心。”

    段达本就对杨广不久前未能入主东宫心怀不满,方才察言观色,已隐隐猜出张衡、宇文述邀何柱儿饮酒作乐的真实用意,遂首先把话挑明道:“若不是朝中有奸臣作梗,如今王爷只怕已是大隋朝的太子了,哼!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张衡、宇文述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,登时大惊失色,冲何柱儿问道:“公公,段将军这话该从何说起呀?”

    何柱儿虽觉段达此话不妥,但碍于情面,也只得点头答道:“皇上确为此事征询过朝中大臣的意见,段将军所说也非虚言。”

    “伯通自问与晋王无私。公公,遍天下有谁人不知,晋王北伏突厥、南讨南陈,实为诸皇子中功勋最著者,若论贤能,称得上当世无双,无人能望其项背,但不知朝中哪些大臣对此熟视无睹,劝阻皇上改立晋王为皇储呢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何柱儿再糊涂,也不敢搬弄是非,说出高颖的名字来。

    “宇文总管多此一问,当今朝中,除了高颖那老匹夫外,还有哪个能劝说得皇上改变主意呢?”段达冲口而出道。

    “段将军慎言。”张衡摆手制止段达,皱眉说道,“高仆射深得皇上信赖,在朝中威望素著,若是他带头出面劝阻,皇上倒极有可能改变初衷。”

    “嘿嘿,事情已经过去了,咱们再议无用,段将军、张长史、伯通,来来,咱家敬三位一杯。”何柱儿唯恐段达再口出不逊,给自己惹来麻烦,忙强笑着端起酒杯,将话题岔开了。

    当晚酒宴已毕,张衡、宇文述命人送何柱儿返回馆驿安歇,单独将段达留了下来,继续向他探问杨广还朝期间的情形。

    听段达详细讲述罢独孤皇后因疑心是太子杨勇谋害太子妃元氏,劝杨坚急诏杨广还朝,欲行废立之事,而以尚书左仆射高颖为首的一班朝臣上章力保太子,使得杨坚暂时放弃了改立杨广为东宫太子的主意时,张衡面若秋霜,不禁仰面长叹道:“果如段将军所言,从此晋王危矣。”

    宇文述此时虽称不上是杨广的心腹,但自感若非杨广于统军伐陈之际委他以重任,自己决无东山再起之日,加之不久前尚书右仆射王韶被人刺杀于建康衙署内,且接连发生了同光尼寺行刺事件,杨广非但没有上章朝廷,重治他的失职之罪,反而命他主持查案,使得宇文述对杨广产生了强烈的知遇和感恩心理,这时见张衡仰面长叹,口称杨广危矣,他比段达还要心急,一把抓住张衡,问道:“建平何出此言哪?”

    “二位,其实早在晋王统领大军,一举讨灭南陈,被皇上册任为太尉之时,在下就担心他功高遭嫉,会招致太子和其它几位皇子的忌恨,尔今举朝皆知,皇上有废储易储之心,事情一旦不成,王爷岂不成了众矢之的?经此一事,太子只会对王爷更加忌恨,今后定会视王爷为大敌,必欲除之而后快,如此,王爷岂不危矣。”

    “张长史,末将常听王爷称赞你智计过人,当此危难之时,末将求你了,一定要想出个替王爷消灾解难的法子来,末将就是赴汤蹈火,也心甘情愿。”段达原本还没有想得太多,听张衡如此一说,登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单膝跪倒在张衡面前,恳切地央求他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