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聘新大考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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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是,后退的指令在脑海叫嚣,脚步却是半分都移不动。她记得自己刚进沙漠时亦是如此,陷身流沙,那满腔的绝望,永生难忘。看着这些狼狈求生的面孔,此时的她,不仅想起了当初的自己,而且也想起了不顾一切救过自己的班皪,若是知晓自己见死不救,会不会让他小瞧了去……

    下定决心的习朔君迅速抽出腰身上的绳索,环顾四周,发现眼前石墙附近恰有一根用以支撑的石柱。她眼眸一亮,将绳索的一端扔给流沙中的人儿后便朝石柱奔去,脚步未因紧追其后的小沙浪而有丝毫怠慢,踏步,飞身,勾柱绕圈,一气呵成。

    身旁似有人影闪过,习朔君嘴角一勾,圈柱打结的手更加灵活快速,即使有人背后暗算,她也完全可以抽手应对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你会将她们拉上来。”

    俏皮的声音传来,习朔君了然偏头,果然又见到了那个单纯到傻的女孩子,她抿去嘴角笑意,淡淡道:“我还不至于蠢到和流沙一争高下。”

    “这只是机关,它的威力远逊于流沙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?”

    “他说的,你相信我,他是绝对不会骗我的!”女孩儿睁大那双桃花眼,表情是难得的严肃。

    “哦?我现在倒是对你口中的“他”比较感兴趣。告诉我,他是谁?”

    女孩子警惕地瞪着习朔君,半响才道:“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救人。”

    “她们现在不会有危险。”习朔君紧紧盯住女孩子的脸庞,薄唇轻启:“他是红月商司的人?”

    女孩子的目光一缩,眼神闪闪躲躲,半响才重新镇定下来,有几分烦躁地开口:“大半个身子陷进流沙,不会有危险?”

    “她们至少不用继续下坠,这样,就还有希望。”

    “她们能承受两份截然不同的力吗?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说过,这机关的威力远逊于流沙,既如此,我肯定她们能够承受。”

    流沙范围依然不断扩大,渐渐也影响到了站在远处观望情形的另一批人,见石柱这边未受影响,她们蜂拥着向这边奔来。

    习朔君皱眉望着那批逃难客,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,以页梓的心狠手辣,这片沙漠只怕布满了机关,而哪里有人群,哪里便是地狱,所以,聚众并不是件好事。

    俏女孩绕着柱子苦思冥想,嘴里还念念有词,习朔君好笑得走过去,本想劝她莫在这上面费神,走近后竟在她的衣襟里发现了雕篆成眼睛模样的吊坠,目光一缩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赤域七族里,西娄族乃是众族推崇的圣族,擅长占卜观星,他们主要依靠眼睛传达神的旨示。故而,眼睛是西娄族的圣物,族人争相穿戴印有眼睛印记的衣服首饰。后来为了区别族内各阶级,族长特意颁发明令,大族之人配圣瞳吊坠,小族之人则配圣瞳手镯。

    俏女孩项间的这条圣瞳吊坠,瞳仁乃是罕见的粉玉,色泽亮丽,秀气又不失高贵,而周边的雕饰皆是鎏金融化后化丝勾勒而成,和中心那块粉玉相得益彰,搭配得恰到好处。若将这条圣瞳吊坠放入市面,那绝对是无价之宝,千金难求。

    “若在活命和救人之间选择,你当如何?”

    女孩儿一头雾水地抬眼望着习朔君,不明白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思考一会儿后方道: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当然选择救人!”

    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,习朔君倒不觉得她说的是戏言,当然,也毫不意外,未经历尘世俗华,未濒临死亡的人,大抵都会如此。

    “既如此,”习朔君高深莫测地浅笑,她的目光,越过了俏女孩的肩,直接落在渐渐平息的小沙浪上。

    忽然,她的笑容悉数敛去,对面之人连惧怕都还未来得及过脑,身子已然被猝然伸出的手掌狠狠推出,毫无反击之力。

    “那你就去救吧。”

    她听见,逆着光的倾城美人淡漠的话语。她感觉到,自己的背狠狠磕上黄土堆,痛得差点背过气去。

    虽然离那些女子陷身的流沙尚还有几尺之距,但她们夹着哭腔的求救依然朝女孩轰来,她们已然无力的手臂依然徒劳地往外扒着,她们,依然还在苟延残喘,坚强地活着……女孩心中甚是触动,暂时忘却了对习朔君油然而生的恨意,她挣扎着爬起来,意欲去救人。

    “趴下!趴下!”

    女孩的耳边传来两声暴喝,嗓音极大,隐隐还带些嘶哑,即使如此,她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周围石壁上的机关启动声。忽而,眼前一黑,比身后呼啸的利器更快的是扑在背上的人儿。大半个身子倒进黄沙,头也被习朔君的双臂紧紧抱住,四周声音消匿,唯有黄沙上频频砸下的重物提醒着外面的惨况。

    黄沙之上,飞沙走石,飞镖箭雨,浑然一杂,所立之人,无一活口,连血迹也没见到几滴。

    浑身无力的习朔君依然躺着,保持着抱住女孩的姿势,一动不动,总觉得熬过了几个世纪。直到臂下传来女孩的轻哼声,她陡然惊醒,极不情愿地动了动身子,就势在黄沙上翻了个身,然后继续躺尸……

    “刚才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耳边传来女孩稚嫩的声音,语气真诚,可习朔君已然没有任何精力去应付。人卧机关启,这本百无一失,没承想千钧一发之际女孩竟起了身,可谓是又在阎王殿门口滚了一遭,还带着拖油瓶……

    见习朔君未做理会,女孩只当是她生了自己的气,撒娇般推搡习朔君纤瘦的肩,柔着声音道:“小溪啊,你瞧瞧你,明明什么都不懂,还最爱逞能,这下可好,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,差点连累善良可爱漂亮无敌的阿月姑娘,真真是罪过!待会可一定要好好道谢,若阿月姑娘心中生气,必以真心待之,必以耐心缠之。”

    “扑哧…………”习朔君哭笑不得,终于抬眼赏了她一个微笑,解释道:“我没有生气,只是惊着了,现在还没有缓过来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就安心了,正式交个朋友,我是西溪,你也可以唤作阿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