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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四章 心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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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闻言,桂嬷嬷顺着问了一声:“二爷在与你们姑娘说事儿?”

    花翘顿了步子,掀开帘子回身看着桂嬷嬷,并不回答什么,只是道:“妈妈快些进来吧,外头冷,别放走了这屋里的暖气。”

    桂嬷嬷只好快步进去,心里暗暗道,这小丫鬟当真是个嘴巴严实的,难怪那几个拐弯抹角来打听姑娘事情的丫鬟,几天下来了,都是无功而返。

    站在炭盆边去身上寒气,桂嬷嬷的眼珠子往西间那里头瞟。

    隔着珠帘,只瞧见陆毓衍和谢筝的身影,静悄悄的,也没听见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陆毓衍在此,桂嬷嬷当然是晓得的,又或者说,正因着二爷在,桂嬷嬷才要赶在这会儿特特过来。

    进了西间里,她才看清楚,那两人是在下棋。

    棋盘纵横,黑白相交,桂嬷嬷不懂棋,也看不出什么输赢来,只清了清嗓子,问了安,笑着道:“二爷与姑娘下棋呢,当真好兴致。”

    谢筝把指尖的棋子丢回到棋篓里,抬头看着桂嬷嬷,道:“妈妈,旧都那里送了东西给我?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,”桂嬷嬷笑意更浓了,把那锦盒递给谢筝,道,“旧都宅子里送来的年礼,夫人记着姑娘,这一份是给姑娘的。”

    谢筝低头看着锦盒。

    相较于萧玟带给她的妆匣,这个锦盒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,都普通多了。

    打开一看,里头摆了一盒胭脂,两瓶香露,并一只细细的银镯子,镯子上的纹理倒是挺好看的,但不是什么名贵东西。

    “在旧都时拜见过夫人,劳烦夫人惦记着,”谢筝把锦盒放下,直接就将镯子套在了手腕上,伸到桂嬷嬷跟前,道,“妈妈觉得如何?”

    桂嬷嬷一怔,眼神往陆毓衍面上一瞟,又很快低下头来,道:“姑娘该问二爷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一个大老爷们懂什么?”谢筝眯着眼就笑了,“妈妈见多识广,不如妈妈来说。”

    一声见多识广,夸得桂嬷嬷都有些飘飘然了,她乐呵呵道:“姑娘手腕细,肤色白,这镯子衬得姑娘这手跟白玉似的,好看极了。”

    谢筝咯咯直笑:“妈妈真会说话。”

    桂嬷嬷笑意不减,又道:“夫人这回请大太太捎了不少东西进京的,比往年还多些,还带了两只旧都老字号的盐水鸭子来,听说姑娘喜欢吃的,姨娘交代了,明儿一早就让厨房里先切只鸭腿来给姑娘尝尝。”

    “妈妈说得我嘴儿都馋了,”谢筝一面转着腕上的银镯子,一面道,“夫人也给老爷、二爷和姨娘捎了不少好东西吧?”

    “那是肯定的,”桂嬷嬷说完,与陆毓衍道,“二爷的东西已经送去书房了,竹雾收下的。”

    陆毓衍把玩着棋子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桂嬷嬷又与谢筝道:“姨娘那里,旁的与姑娘差不多,就比姑娘多了两匹料子,当然了,胭脂的色儿,香露的味儿,和着镯子的款式都是不同的,姑娘年纪轻嘛。”

    谢筝颔首应道:“夫人和夫人身边的妈妈姐姐们,惯会挑东西,眼光很好了,夫人送来的,肯定很衬姨娘的。”

    桂嬷嬷的笑容一僵。

    虽说是这么个道理,但怎么从谢筝口中出来,就好似在埋汰唐姨娘老了似的?

    可这话从头到脚都挑不出毛病来,桂嬷嬷只好附和着点头,又道:“是了,姨娘还说,快过年了,姑娘这里若还缺什么,就只管说,明儿个请了裁缝来给姑娘量一量身量,再赶几套新衣裳出来。”

    谢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。

    她这几个月穿的还就全是新衣裳了,旧的都已经没了。

    可姑娘家哪有不喜欢新衣裳的,便笑盈盈道了谢。

    桂嬷嬷退出去了。

    谢筝望着那晃动的珠帘,睨了陆毓衍一眼,低声笑了:“原来是这么个因由。”

    虽说谢筝身份不明,是妾是通房还是什么,也没个说法,但陆毓衍护着,陆培元不管,旧都那里,孙氏已经过了眼了,便是大张旗鼓地送些好东西来,这府里也没人会指指点点的,只会更加客气地供着谢筝。

    可孙氏却让萧玟给谢筝捎了一妆匣的好东西。

    若说怕唐姨娘克扣谢筝,让萧玟带了也就算了,但除了那一妆匣,孙氏还另有一份礼送到了陆府里。

    东西合适谢筝用,却不算好,中规中矩的,还比唐姨娘少了两匹料子,不打眼,也不落下乘,依旧让谢筝的存在模模糊糊的。

    桂嬷嬷亲自来一趟,也是为此,她要亲眼看看陆毓衍的态度。

    谢筝拿到这么一份与妾室差不多的礼时,陆毓衍会是什么反应。

    是高兴,还是不高兴。

    要谢筝来说,还真是可惜了,一是唐姨娘并不晓得孙氏另外捎了东西给她,二是陆毓衍这人的心情,轻易不写在脸上,桂嬷嬷想看明白,还真不容易。

    谢筝捻着棋子,道:“都防着她?”

    “随她猜去,”陆毓衍伸手握住了谢筝的手指,目光落在那银镯子上,道,“大老爷们不懂?”

    谢筝微怔,她那个问题原本就是打趣桂嬷嬷的,不是冲着陆毓衍去的,哪晓得这个大老爷们心眼忒小了。

    她轻轻哼了声:“那你懂的?”

    “攘袖见素手,皓腕约金环。”陆毓衍道。

    这是曹植的诗作,陆毓衍的声音不重,谢筝却听得明明白白的。

    他念得很随意,清冽的声音并无多少旖旎,可不自禁的,谢筝还是觉得耳根子都烧了起来,脸颊烫得不行。

    她抿着唇,想把手抽回来:“这是银的,哪儿是什么金环!”

    陆毓衍忍俊不禁,眉宇之间笑意分明,他松开了谢筝的手,起身从柜子上取下了妆匣,从里头拿出金镯子来:“母亲不是给你捎了个金镯子吗?”

    去了银镯,换上了这金镯子。

    谢筝对着灯光仔细打量着,不由也绷不住了,弯着眼睛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昏黄的油灯光,在这寒冷冬夜里显得越发暖和,映得灯下人温润,长睫在眼下的弧影可爱极了,叫人只看一眼,心跳就一下又一下地快了起来。

    花翘早在送桂嬷嬷时就出去了,屋里只有他们两人。

    依着本心,陆毓衍靠过去,浅浅的吻落在了谢筝的唇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