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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信田冲闻言认真打量了他一眼，反问道：“难道不是？”
秦羡渊明显感觉到他态度中的轻慢和不耐，心中越发提防，正色道：“当然不是，我既然选择与真信君合作，便是信得过真信君的人品，怎么会胡乱推诿迁怒？”
“不是最好。”真信田冲缓缓点了点头，轻笑道：“大敌当前，搞内讧是最要不得的，也请秦兄对我多几分信任。相信秦兄清楚我的能力，我若真有别的想法，大可自己带人一走了之，又何须冒着风险自讨苦吃？”
话虽是这样说，但真信田冲不可能没有半点想法。
早在放弃尹卓的时候，他就认真权衡过秦羡渊的价值——尹卓虽出身大夏皇室，在身份上比秦羡渊多了层天然优势，但也仅仅是身份上的优势，在骠骑营与蔚家军对阵惨败后，这优势就变得无足重轻了，甚至变成了尹卓的劣势。
而秦羡渊就不一样了，秦家虽是商户，可秦家有钱呀！不仅在启泰和大夏北戎商路亨通，在海贸上同样有门路。秦家会有如今的下场，是他一早就料到，甚至乐见其成、还暗中推了一把的。
原因很简单，在他决定与秦羡渊结盟之前，姜衍与秦家已经撕破脸皮，而蔚家军之所以一直没动秦家，不过是看在姜衍的面子上。前提是秦家与姜衍之间的关系还能维系。
但秦家太过贪婪，自己将事情搞砸了，那又不同。试想下，就连姜衍都逼不得以与秦家划清关系了，蔚家军还需要客气么？通敌叛国又不是什么小事，偏秦家勾结的还是蔚家军的死对头，蔚家军从上到下都不是软柿子，又怎么会对秦家手下留情？
之后的发展恰如真信田冲所料，蔚家军在确定了姜衍的意思后，转头就将秦家通敌叛国的事情传了出去。姜泽和谢琳本就与秦家不对付，再加上姜衍回京后，秦老太君直接带着三个如花似玉的曾孙女客居睿王府，明眼人谁会看不出来秦家在打什么主意？
可姜衍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，早年间更是灰溜溜的被他和母后赶出上京，甚至连王位，都是他姜泽亲封的！秦家人就这么眼巴巴的凑上去，不是打他姜泽的脸么？难道他一国帝王，还比不上个毫无根基的手下败将？
这样的人，秦家上赶着巴结，不是有眼无珠又是什么？秦家摆明了支持姜衍，姜泽心里能痛快才怪了。可姜泽不痛快也没办法，秦家虽是商户，根基却并不薄弱。而他登基时日尚短，远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，就算想收拾秦家，也还需要等待时机。
再说了，秦家富裕，姜泽也不是没有别的想法——秦家人势利野心，在对待姜衍的态度上，说是前倨后恭也不为过。当初定国侯府败落，秦家果断抽身，如今姜衍回归，又舔着脸凑上来，所图所谋，无外乎权势富贵。
富么，秦家早就有了，秦半城就是最好的证明，至于贵和权势，秦家人寄希望姜衍能给，可姜衍无权无势，拿什么来给？不过没关系，姜衍没有的他有，姜衍不能给的他能给！
姜泽自小在皇家长大，各种贪婪势力的嘴脸见的多了。这样的人就跟墙头草似的，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，原则压根儿就不值一提。他们向来没什么耐心，但凡逮住机会，送金银送女儿算什么，就算是儿子，他们也是愿意拱手相送的！
而他对这样的人虽然看不上眼，却打心眼里觉得好用。就跟逗狗似的，只要你丢几根肉骨头，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扑上来。等喂得熟了，便可随意驱使，与其直接出手毁了，还不如寻着机会收为己用。
这可是块大肥肉呀！
一开始姜泽见秦家人明里暗里巴着姜衍还有些急躁，但暗中观察了一阵，见姜衍始终对秦家人不冷不热，心下不免多了几分期待。于是便密切留意起来，这不，机会很快就到了！
这可是姜衍和蔚家军主动放弃的，简直没有比这更贴心的了好不好！也因此，当他得知秦老太君带着秦家女上京、收到秦宁馥的邀约后，才会一头扎了进去，以致于朴居事发，有关他的丑闻铺天盖地！
但这对做大事的人来说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，在巨大的利益面前，姜泽也不后悔，且并不打算放弃。要不秦老太君敲了登闻鼓后，如何还能住进皇宫？要不秦宁馥失踪后，秦宁馨如何还能与姜泽打得火热？
可以说，这些全都在真信田冲的预料之中——他算准了秦家会被姜泽和蔚家军联手逼入绝境，也算准了姜泽对秦家有所图谋，即便是看在秦家产业的份上，也不会直接将秦家人一竿子全都打死。
但经此一事，秦家必然元气大伤，摆在秦羡渊面前的无外乎两条路，一条是死扛到底拒不露面，一条是表面上对姜泽俯首帖耳。但无论是哪种，秦羡渊必然对姜泽、姜衍和蔚家军恨之入骨！
如此一来，不正是他的机会么？
真信田冲在秦家与姜衍断绝关系的第一时间介入，果断与秦羡渊结成同谋，无疑助长了秦羡渊的底气，也间接促成了秦羡渊走上头一条路的结局。这正是真信田冲想要看到的，只有秦羡渊陷入绝境没有选择，他才能成为他唯一的退路。
有人可能会说，秦家既然已经元气大伤了，还有什么可图谋的？可秦家的产业向来掌握在秦羡渊手中，拿多少出来，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？
在整件事情中，真信田冲唯一没算准的，大约也只有秦羡渊脑抽的让早就逐出家族的秦羡渔经手秦家产业，而秦羡渔在事发后，非但没按着秦羡渊的思路走，反倒暗中夺权！
这让真信田冲既是可惜气恼又是无奈，但他并非短视之人，即便秦家在三国的产业全都做不下去，甚至压根就无法立足，可秦家不是还掌握着海贸么？据他所知，秦羡渊可是三国唯一涉足海贸的商人，这可是他亲自经手的！
姜泽与姜衍并蔚家军的手伸得再长，难道还能连海贸都毁了？这在真信田冲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，何况秦羡渊本身就是捞钱的一把好手，只要人在，还怕不能东山再起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