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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章 偶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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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车队从维洛向南走,沿着盖特威大道前进。大地精和龙人们抱怨着在阳光下行军的痛苦;

    不过当它们进入大道被峡谷所包围的地段时,很明显地因为峡谷的遗阴而脚步轻快起来。

    虽然囚犯们在峡谷中感到一阵寒意,但他们也觉得比较轻松;因为他们不需要再目睹饱经蹂躏的家园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他们离开了被峡谷包围的大道,抵达了盖特威。囚犯们纷纷挤在栏杆边,渴望看看这个著名的商业市集。但现在整个小镇只剩下两座被烧焦,融化的石墙可以当作原先盛况的纪念碑。

    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。犯人们失望地坐下来。

    再度进入荒野的时候,龙人们明白地表示比较喜欢在夜里旅行,可以躲避毒辣的阳光。所以在黎明前车队只停下来短短的一阵子。想要在不断颠簸,陷入坑洞、跳跃的囚车里面有安稳的睡眠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囚犯们感到又饥又渴,勉强咽下尤人们丢进来食物的人,很快地又吐了出来。犯人们每天只有两到三次可以喝一小杯的水。

    绯月一直随侍在受伤的铁匠身边。虽然泰洛斯。艾昂菲尔德已经脱离了死神的魔掌,但是他仍然非常虚弱。他开始发高烧,在他的吃请当中,他不停地前南自语有关维洛的陷落。

    泰洛斯提到有些龙人死后会变成一池酸液,灼伤受害者的血肉,还有种龙人死后全身的骨骼会炸开来,摧毁爆炸半径内的一切事物。罗伯特仔细听着铁匠的述说,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为止。

    罗伯特第一次感觉到整个情况的绝望与无助。他们怎么有希望可以和这些可吐出致命武器,魔法只逊于世上最强**师的怪兽作战?他们要怎么和这些连死后的尸体都可以再度伤人的龙人大军作战?

    我们所拥有的仅仅是,罗伯特绝望地想着,米莎凯的白金碟。

    那有什么用呢?他在从沙克沙罗斯前往维洛的路上就曾经反复地观察过这些白金碟,但是他只能看懂上面记载的一小部份。虽然绯月可以看懂上面记载医疗技巧的部份,但其他的地方她也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“领导人民的智者将会明白一切的,”她信仰坚定地说。“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他。”

    罗伯特希望能有她这么坚强的信心,在经过了那么多饱经战火的城镇之后,他开始怀疑有任何的领导者可以抵抗这无敌的猛敏那大王。

    这些疑惑相较于罗伯特的其他忧虑来说只不过是雪上加霜。

    由于特效药已经吃完,罗德利斯的状况也不比泰洛斯好到哪里去,绯月现在有两个病人要同时照料。幸好有莉娜帮着她照顾。莉娜的父亲曾经是个魔法师,而现在莉娜的努力让会魔法的人也感到惊讶。

    事实上,就是莉娜的父亲激励了罗德利斯进入法师这一行。罗德利斯的父亲带着双胞胎儿子,和女儿艾拉一起去参加当地的夏日庆典,孩子们在那里看着伟大的维兰施展惊人的幻术。

    八岁大的卡拉蒙很快地就感到厌烦,和他的姊姊艾拉急着赶去看他感兴趣的剑术表演。罗德利斯当时身体就比常人要虚弱,不喜欢这种激烈的运动。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看幻术师维兰的表演。

    当全家人离开的时候,罗德利斯丝毫无误地重复了每一个把戏,把大家吓了一跳。第二天,他的父亲就带他去拜师于最伟大的法师门下。

    莉娜一直很崇拜罗德利斯,对于他前往传说中的魔法师之塔的旅程也感到非常地着迷。她出于尊敬和对于弱者的同情来照顾罗德利斯。

    她照顾他的另外一个原因(她只愿意私底下承认),是因为她的善举赢得了他英俊的双胞胎哥哥微笑和赞许。

    罗伯特不知道哪一件事比较值得他担心,是罗德利斯逐渐恶化的健康状况,还是他年长、有经验的战士哥哥和年少(虽然有相反的传言,但罗伯特仍然相信她是)

    毫无经验且容易受挫的女服务生之间的恋情。

    他手边还有其他的问题。史东因为自己竟然被俘虏,像待宰的野兽一般的在荒野中毫无尊严地被运来运去,陷入了罗伯特担心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沮丧之中。

    史东整天呆坐着,望着铁栏杆外的天空,或是更糟,有时他会陷入无法轻易叫醒的漫长昏睡中。

    除了上面这么多麻烦之外,受到坐在角落的精灵影响,罗伯特还必须要和自己内心的烦乱搏斗。每当他看着吉尔赛那斯时,就不禁回想起威灵顿。

    当众人越来越接近他的故乡时,早已埋葬的过去像是暗黑森林中冰冷的不死生物般爬上心头。

    吉尔赛那斯,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,俩人甚至比朋友还要亲,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。

    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成长,年纪又相近,曾是打闹不休的好玩伴。当吉尔赛那斯的小妹妹年纪够大的时候,男孩们让这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加入。

    他们三个最大的乐趣之一,就是取笑大哥波修土:他小小年纪就必须被迫承受他子民的忧伤和责任,因而锻链出坚强严肃的个性来。

    吉尔赛那斯、罗拉娜波修土都是太阳咏者的子嗣。咏者是奎灵那斯提的精灵首领,一个波修士在父亲死后便得继承的位置。

    精灵王国里有很多人感到奇怪,咏者竟然会把被不可描述的弟媳所生下的这个杂种收留下来。在被人类战士不可描述,生下这个小孩之后数月,她就因为极度忧郁而死。

    但有着强烈责任感的咏者毫不迟疑地收留了他。只有在以后的日子里,在他的女儿对这个杂种的恋情渐渐滋长之后,他才对当初的决定稍有一丝后悔。这个状况也让罗伯特感到大惑不解。

    身体里有一半人类的血统,这个年轻人的心智以精灵少女不能理解的速度成长。罗伯特也看出来他们俩人的结合会为这个他所深爱的家庭带来不幸。

    他同时也为了将来会困扰他下半生的问题而感到迷惑:他身体内的精灵和人类血统持续地斗争着。在他八十岁的时候(大约等于人类的二十岁),罗伯特离开了奎灵诺斯。

    咏者对于罗伯特的离开并不感到惋惜。他试着不让年轻的半精灵知道他内心的想法,但是两个人彼此都清楚得很。

    吉尔赛那斯就没这么老谋深算,他和罗伯特为了罗拉娜而口出恶言。很多年以后,这些言辞所造成的伤害才慢慢地消失。罗伯特一直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释怀。

    很明显地吉尔赛那斯并没有。

    对两人来说,这段旅程格外的漫长。罗伯特曾经试着要和他交谈,却立刻发现古尔赛那斯变了。这个年轻的精灵贵族以往总是热情好客,追求享乐,大而化之的。

    他并不羡慕自己的哥哥可以继承那些权力和责任。吉尔赛那斯是个博览群书的学者,一个爱把魔法挂在嘴边的家伙,但他从来没想和罗德利斯一样认真地对待魔法。

    他是个技巧高超的战士,但他像所有的精灵一样并不喜欢战斗。他对自己的家庭尽心尽力,特别是对他的妹妹。但他现在只是呆呆地坐着,这不像是精灵的行为。

    他唯一活跃起来的时候是当卡拉蒙开始策划逃亡计划时。吉尔赛那斯尖锐的警告他不要妄想,因为那会破坏一切。

    当众人要求他解释时,精灵闭上嘴,只是在不断地重复着“非常不利的情势”。

    第三天日出的时候,龙人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,都想要好好地休息。大伙又度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晚,眼前看来只会是另一个阴冷不快的一天。但囚车突然间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罗伯特抬起头,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感到疑惑。其他的囚犯也望向囚车外。他们看到一个老人,穿着一件也许曾经十分洁白的长袍,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尖帽子。

    他似乎在和一棵树讲话。

    “我说啊,你到底听到了没有?”老人对着树挥舞着一根手杖。

    “我叫你赶快移开,我是认真的!我刚刚坐在那颗石头上。”他指着身后的一块大石,“正享受着太阳的温暖,你却胆敢走过来挡住我的阳光!立刻给我离开!”

    那棵树没有回答——当然也没有移动。

    “我不能再忍受你的无礼了!”老人开始用拐杖打着树干。“不移开我就——我就要——”

    “哪个家伙把这个疯老头关起来!”托马斯从队伍的最前面骑马绕回来。

    “把你的手拿开!”当龙人抓住他的时候,老人尖叫着说。他用拐杖无力地打着他们,直到连拐杖也被夺走为止。“逮捕那棵树!”

    他坚持说,“非法遮挡阳光!这就是他的罪名!”

    龙人粗鲁地把他丢进大伙身处的囚车里。老人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子,跌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你还好吗,老人家?”河风边帮助老人坐起,边关心地问。

    绯月离开泰洛斯的身边,“是的,老先生,”她柔声地说。“你受伤了吗?我是跟随——”

    “米莎凯的牧师!”他看着她颈上的护身符说。“真有趣啊,天哪天哪。”他惊讶地看着她。“你看起来不像三百岁的老女人呀!”

    绯月眨着眼,不确定该怎么做。“你怎么知道?你是怎么认出——我还不到三百岁——”

    她越来越迷惑了。

    “当然还不到,亲爱的,真抱歉。”老人轻拍着她的手。“在公开场合提及女士的年龄是不礼貌的。请原谅我,下次不会了。就当作我俩的小秘密。”他压低嗓门说。韦德和莉娜开始咯咯笑起来。

    老人环顾四周。“你们愿意停下来送我一程真是体贴,去奎灵诺斯的路着实有点远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不是要去查灵诺斯,”吉尔赛那斯立刻说。“我们是要被送去帕克塔卡斯奴工营的犯人。”

    “喔?”老人好奇地四处张望。“中午是不是还有另外一队人要来啊?我发誓这应该就是那群人呀!”

    “老先生,您怎么称呼?”莉娜问。

    “我的名字?”老人迟疑地皱眉。“艾文?喔!没错,我叫艾文。”

    “艾文!”囚车摇晃着前进时韦德又复诵一遍。“哪有人叫这种名字的!”

    “没有吗?”老人若有所思地反问。“真可惜。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。”“我倒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名字。”莉娜瞪着韦德说。坎德人缩回自己的角落,眼睛盯着老人肩上背着的包裹。

    突然罗德利斯开始剧烈地咳嗽,每个人都转身看着他。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。他看来精疲力尽,似乎忍受着很大的痛苦;他的肌肤烫得吓人,绯月却帮不上忙,在体内燃烧着法师生命的恶疾不是区区牧师就能治得好的。

    卡拉蒙跪在弟弟身边,努力地擦去他嘴角流出的血沫。

    “他一定要喝他平常喝的那种草药才行!”卡拉蒙焦急地抬头。

    “我从来没看他这么严重过。如果他们不愿意帮忙,”大汉低吼着,“我就打掉他们的脑袋!我才不管他们有多少人!”

    “晚上我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就会提出来的,”罗伯特答应道,虽然他心中早已知道修马斯特的答案。

    “借过,”老人说。“我可以这样做吗?”艾文在罗德利斯身边坐下来。他把手放在法师头上,严厉地说了几个字。卡拉蒙凝神倾听,只听到“费斯坦坦……”

    还有“这不是时候……”这当然不是绯月试过的医疗祷文,大汉却看到弟弟有了让人吃惊的反应!罗德利斯的眼睛不停地眨着,睁了开来,他害怕地看着老人,瘦削的手紧紧抓住艾文的手腕。

    有一阵子罗德利斯看来似乎认得这个老人,接着艾文在他眼前把手晃一晃。法师脸上恐惧的表情消退了,取而代之的是迷惑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嗨!”艾文看着他。“我叫,呃——艾文。”他严厉地看着坎德人,警告他不要笑出声。

    “你是……魔法师!”罗德利斯低声道,他的咳嗽顿时止住了。

    “是啊,我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个法师!”罗德利斯心中一动,挣扎着坐起。

    “不是开玩笑吧!”艾文看来很高兴。“世界真小,尤其是在坎德拉。”

    艾文和罗德利斯相视一笑,在这样动荡的年代,两位魔法师的相遇必定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故。